原创【长篇小说】 美女如云

八月初的天气正热，梓萱坐在冷饮店的电风扇旁边，还觉得热。仿佛电扇送来的不是风，而是一阵阵的热浪。
店里坐了很多人，吃喝着冰牛奶，冰激凌，橘子汁，咖啡，还有一碟碟白的，黄的，粉红色的蛋糕点心。这些东西在今天是很多了，但是在八十年代初期还是算是很新鲜，很时尚的一种消遣方式。店子里的人有一对对的情人，也有年轻的夫妇带着娃娃，他们慢慢的吃着，谈着，享受着风的抚慰。偶尔一两个匆匆路过的行人跨进来，都是即刻地喝上一杯汽水或者橘子汁，又即刻地离去。好像不欣赏这坐着慢酌的闲情逸致。
看着这些，林梓萱的嘴边露出了一个微笑。她是一个人坐在左边靠壁的第二张桌子。这是昨天她和另一个人坐过的位置。
昨天，梓萱掩饰不住自己的微笑，用明亮的大眼睛扫了一下邻桌的那一对情人，姑娘和小伙子谈兴正浓，情意绵绵。
昨天的那个他不是也像这个小伙子一样，强壮，英俊，不是也像他那样热情地望着她语声不断，那时，她可不像这个姑娘热烈地讲话，只是旋转着手中的杯子，望着他微笑。
他们是第一次见面，双方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
今天，她应邀将去看看他的家。下班时，路过这里，她有意把自行车支在外面，就走到了这个位置，她要回忆昨天同他见面的情景。
 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，林梓萱是英语教师。她有一张娇好的面容，苗条的身材高矮适中，她的性格大方，热情，活泼，善良，正适合搞这个工作。从她高高挽起的发髻，长长的雪白的脖子，粉红的鹅蛋形脸上有一对亮亮的丹凤眼，你不能相信她已经是一个二十八岁的大龄姑娘。
梓萱二十八岁了。婚事却一拖再拖。从她十八岁起，在她家进出的介绍人可以坐几桌了，可她就是不答应谁，管他工作好坏，人长得丑，俊。
梓萱有心计，她不愿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。她已经暗暗地爱上了一个人，会不会成功她不敢说，但她要争取。
梓萱当了教师后，媒人来的更勤。介绍的人物中，职业五花八门，当妈妈拿着那些人的照片征求她的意见时，她总是摇头。
梓萱爱看小说。她也总以书中的爱情为理想，要找一个志同道合，一见倾心的人。她认为通过介绍人介绍的婚姻是呆板而又可笑的，而且，她的心里还有一个“他”呀。

梓萱在单身独处的时候，遇到过很多热情的异性，有的还主动地介绍自己。
有一次在公交车上，梓萱手里挎了一个大包。车上人多，梓萱稳稳地站着，她觉得后颈上有一丝微微的热气，就扭头望了一下，哦，又是他，在站牌下等车就盯眼望着她的那个英俊，魁梧的小伙子，不到三十岁吧，手里拎着一个黑包。
看到梓萱望着他，他笑了，小声问；“你到哪儿？”声音悦耳，像钟的和鸣。
“前面。”梓萱冷淡的吐出了两个字，就扭回头去。
梓萱下车的时候，手中的包被人抓住了，“我给你提吧。那个小伙子笑笑地说。我叫陈林。在社科院工作，你呢？”
“我是教师。”梓萱这样回答。
“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学校吗？”小伙子迫不及待的问着。
“不。谢谢你。”她接过包，丢下了怔怔的小伙子，走了，她不喜欢这样的追求方式。
又有一次，梓萱下了夜校回家，她在职工业余夜校进修。她站在站牌下等车，自行车被绵阳回家的姐姐骑去了，她必须坐公交车回家。
车应该到了，她踮起脚跟望了一次又一次，车还没有到。站台前只有三个人，依在铁柱上的梓萱晃打着挂在胸前的小包，那天，她穿了一件白丝绸飘带衬衣，蓝色凡立丁六角裙套棕色凉皮鞋，给人一种朴素大方的印象。
一个瘦瘦的，颇有气质的小伙子骑车驰到她的面前，放下一只脚问：“同志，请问一下，到成都饭店怎么走？”很好听的标准普通话口音。
“前面，照直走。”她指了一下。
跨在车上的人干脆下来，他支住了车，站在她的面前，又问：“有几站路啊？”
“五站。”她默默地想了一下，答道。
他客气地笑了笑，说：“是这样的，我是北京人，到成都来出差，来了三天啦，还不熟悉这街道，你能不能给我带一下路？”
她也用极标准的普通话回答道：“带路？不可以”！
“为什么不可以？”他问。
她用手按住小包，盯着他的眼睛说：“因为，我不认识你！”
他笑了，从裤包里掏出一个红红的小本，说：“我叫王勇，去年上海复旦大学毕业，分配在北京科学院化工研究所上班，这是我的工作证，你看看吗？”
“不用。你走吧，很近的路。”梓萱回答着，态度没有那么生硬了。
“你坐车到哪儿？”小伙子没有走，又问。
“水碾河。”梓萱很不情愿的回答着，心里想，这个人怎么这么啰嗦。
他是外地人，不然就知道成都饭店正在水碾河。

“我带你去，好吗？”小伙子很热情地问梓萱。
“不，我等着坐车。”梓萱说完，走开了一步。
“车不会来了，你看，都这么晚了。”小伙子看着手表说。
“你怎么知道车不会来？九点四十分还有一班车呢。”梓萱不高兴了，仿佛公交车没有来，是因为小伙子的原因。
“现在已经九点五十分了。”小伙子指着手表说。
“你看，车来了！”一辆公交车缓缓地驶来了，梓萱高兴起来。
小伙子望着高兴的芸芸，脸上露出了一丝遗憾。
车开过去了，是另一路车，没有停。
轮到小伙子高兴了，他说：“哦，不是这班车。来吧，搭我的车！”
“不。”她板起脸，为没有车，也为他的幸灾乐祸而生气。
“走吧，车不会来了。我们认识后，就会成为朋友的，一回生，二回熟嘛。”小伙子软磨硬泡地讲着，她反感地白了他一眼，没出声。
“真的，今后，你可以到北京去玩，到我们家作客。”他似乎变的更有信心了，笑笑地说着。
“哼，”梓萱的嘴边露出了浅笑，“这么容易，又这么简单？”她还想讲一句“谁知道你是什么人？”但她不理他了，转过身走到那三个侯车人的旁边去。这是三个农民，一边极有兴趣地听他们的对话，一边伸长脖颈望车。
梓萱走到这几个人身边，觉得坦然些。她一边玩弄着小包，一边用眼角去扫那个小伙子。只见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，才无奈地推起车子跨上去，骑了一段路，再弯弯地掉回车头，回身望着，犹豫了一小会儿，又登起来，但登得极慢。
梓萱才不会信这些人的话呢。交朋友这么简单？又这么轻薄，是好人吗？但是，梓萱也相信有一见钟情的事情。好朋友李莉莉的婚事不就是这样的吗？

那是几年前的一天，她约着莉莉坐火车去绵阳，到姐姐的家里玩。同车的一个小伙子仅仅认识一个小时，就谈笑自如，还详细地介绍自己，把工作证，一个蓝色的小本子拿给他她：白云飞。二十八岁，火车司机。
“好豪气的名字，其实，你应该去开飞机。白云飞，白云里飞嘛。”梓萱取笑着说。
“真的吗？说实话，高中毕业那年我差点就考上了空军，真开飞机呢。嘿嘿！”白云飞高兴地说着，笑了。梓萱也笑了，她笑白云飞的憨态。
白云飞笑着，趁机问梓萱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在哪里工作？耍朋友了吗？”好家伙，一连问了三个问题。
梓萱微笑着，没有回答，也不想回答。这时，莉莉从卫生间回到座位上，她望望他们说：“哎，你们笑啥子？有啥子事好笑的？”
后来，倒是莉莉很坦然大方地向白云飞介绍了自己的工作单位，又留下了通讯地址。想不到，一年以后他们真结成了伉俪，而白云飞对莉莉又十分的体贴入微······

媒人少了。渐渐地走向大龄的梓萱对自己的婚事也有些着急，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。她下决心要得到他，哪怕那个人比自己大，又结过婚。
梓萱虽然没有耍过朋友，对心中的爱人却有一个理想的尺度，有文化，有文学修养，懂艺术，有成绩，还要有男子汉的气魄。而他，就具有这一切。她只等着他说出那个字，那个“爱“字，就把绣球抛给他。现在，梓萱把绣球抛出去了，不是他，是报社。是他们怂勇她的。自从看到报刊杂志上刊登的征婚广告后，梓萱就觉得有点可笑，但也认为这是一个广识天下士的好办法，比那在介绍人面前畏畏缩缩，羞羞涩涩好多了；不行的话，也只是一封信，连面也见不着，有什么关系？
梓萱决定参与证婚之列，老实说，她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，在妈妈的一再催促中，还有那个“他”说的话，才决定走这下策的。假如他不怂恿她，假如他对她有一点点的表示，她都不会这样做。当然，她也是听了好朋友芸芸的建议和陈雅欗的计策以后，才下决心这样做的。
刘茵、林梓萱、陈雅欗、杨梦琪都是中学同学，也是最好的朋友，四个女孩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在一起上学，玩耍，一直到七三年初中毕业。初中毕业以后，陈雅欗因为家庭经济的原因，放弃了升高中，选择读技校，因为技校一毕业就会有工作，可以缓解家里的困难。所以，陈雅欗读的是幼儿师范学校，毕业以后当了幼儿教师。为什么陈雅欗在上山下乡运动如火如荼的时候，没有被下乡呢？原来是雅欗的哥哥和姐姐都已经下乡去了，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了，所以属于政策上可以留下的。而梓萱和梦琪都读了高中，但高中毕业的梦琪却没有考上大学，只好听了他父亲的安排，到乡下去当知青，镀金去了；那一年已经是一九七五年，上山下乡的知青运动已经走向尾声，各个部门都没有那么积极的动员城里的青年下乡了，而乡下的知青呢，却在陆陆续续地回城。所以，一年不到，梦琪就调回来在成都的一家出版社工作，当了一名校对工。只有梓萱，高考的时候很用心的复习，真的就考上了她心仪的学校：四川外国语大学。虽然那时候处在文化大革命的后期，学校已经开始了正常的教学，但还有一部分学生的心没有收回来，学校的学习和生活的次序都显得有点乱，作为新生的梓萱来说，却不管这些，还是拿出了自己以往的学习态度，认真地学习，认真地做功课，也认真地参加学校里的一切活动，四年以后，梓萱以优异的成绩毕业，就被分配到成都市的一所中学教英语。而刘茵呢，因为有父亲的关系，被选送到中专师范学校读书，毕业以后，就留校当了教师。

刘茵与方凌认识的时候，是她刚刚师范学校毕业的时候，因为知道了自己工作的具体单位，也不着急，就跑到外公外婆家玩去了，在那里，她见到了有模有样的方凌，方凌也看到了这个娇小可人的刘茵，也知道刘茵的父亲是成都市教育局的副局长，虽然比他父亲官小，但大小是个官，也勉强称得上门当户对，于是，就开始热情地追求起刘茵来。刘茵的外公外婆看在眼里，干脆就帮他们做了媒，两个人形影不离，干柴烈火般的一说就结了婚。当然，方凌的父亲方铁军对儿子的婚事不好说什么，因为这个儿子不好管教，做事常常是我行我素，但看到刘茵的模样和举止，还是觉得很可以，认为方凌能够找到这样一位懂事的女孩也不错。想不到方凌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婚，当刘茵含着眼泪对他说：“爸爸，实在是对不起，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，也不能照顾你，你以后要好好地珍惜自己”时，方铁军简直是气得半死！

陈雅欗告诉杨梦琪说刘茵回来了，已经在成都市教育局工作了几年，杨梦琪恨恨地说：“这个家伙，回来了这么几年都不来看看我？枉自我小时候拿了那么多的水果糖给她吃！简直就是忘恩负义！陈雅欗，你和林梓萱商量一下，看哪天我们在一起聚聚，叫上刘茵，我要找那个家伙算账!呵呵，算账是假的，好久没有见到她了，看看变化大不大。”杨梦琪笑着说。
到了星期天，刘茵约好了芸芸，乘车到了望江公园，同雅欗，梓萱和梦琪她们会合，几个女孩是又说又笑又闹地疯了好一会儿，才一起去吃了张老五凉面，又去吃钟水饺，还要吃赖汤圆，芸芸直叫：“不吃了，再吃就把肚皮撑爆了，那有你们这样的吃法？”
雅欗笑着说：“芸芸，你不知道，这些都是刘茵最爱吃的，梦琪是在帮她解馋呢！”
刘茵不依不饶地说：“帮我解馋啊？我看你们也在吃啊，而且吃得比我还多呢!呵呵呵！”

梓萱花了五十元钱，征婚启事就在成都晚报上登了出来：“梓萱，女，二十八岁，英语教师，身高一米六五，容貌端庄，性格开朗，爱好文学，善理家务。欲觅一事业心强，文化程度高，在文学艺术上有一定的修养，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男士为伴。凡是具有上属条件，年龄在三十到四十之间的同志可来信联系，请附小照一张，届时退还。来信请交成都晚报刘浩宇老师收转。”
这则征婚启示，要求上少了两个字，未婚。这是留给“他“的机会。刘浩宇问她说，为什么在征婚条件中不写上要求未婚这一条时，她对他说：“只要人好，结过婚又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她幻想着通过应征信，他会向她表露心迹。他们太熟悉了，当面锣，对面鼓，怎么好意思？可是，工人，军人，画家，万元户，工程师，科技员等等人物都涌到了梓萱的面前，就是没有他的信。
这下好了，本来对征婚就采取演戏的梓萱，对着这么多的来信为难了，怎么看，怎么回，怎么拒绝，又怎么挑选？
她去请教刘浩宇，也是让他看看：“有这么多的人应征，你要是真的不在意，我可能就会飞走了。”

梓萱按照刘浩宇授予的方法把一部分信回绝了。这样发了几十封信以后，刘浩宇又把剩下的信筛选了一遍，留下了十二封。他对她说；“这些信写得很可以，你应该去见见写信的人。”
这十二个人的条件都不错，信的文采好，内容还令人感动，她决定听从他的建议，去见识见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。不然的话，这征婚的戏就演不下去。她要见的第一个人是徐子健。徐子健是一个二十八岁的青年，在无线电厂工作。本人爱好文学，常搞业余创作，也先后在报刊上发表了一些散文和诗歌。徐子健在信中告诉她，看到她的征婚启事后，自忖自己条件还可以，冒昧投书，要求见梓萱一面。他的信诙谐，幽默，语言流畅，像一个相知多年的老朋友。梓萱回信同意见面，地点在电信大楼，辨认的方法是她手中拿一张成都晚报。
徐子健确实英俊，潇洒而魁梧，当她拿着报纸刚出现在电报大楼的台阶上时，徐子健就迎来上来，主动地先介绍了自己，并邀请她去冷饮店吃冰激凌，以便双方了解一下情况。路上，她有些不好意思。徐子健看她的目光除了满意，还有另一层意思：“这么好的姑娘，怎么也出来征婚？”当他们坐在冷饮店时，徐子健就含笑地给她讲了自己父母及单位的情况，随后，他要梓萱讲，“你讲吧，梓萱，讲讲你的父母，兄妹，以及你的经历，也许，我们会成为终身的······”
梓萱迎着徐子健那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会儿，说：“今天我们来这儿的目的，是看我和你这样一个人，假如我们可能成为终身的朋友或者伴侣，那么，我们有机会了解，也有机会介绍自己的。我出来的时间很长了，必须马上回去，请你原谅。”
徐子健叹了一口气：“哎！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住址？”
“不能。”梓萱回答。
“我把我们厂里的电话号码抄给你，你可以给我打电话。”徐子健说。
“不用。假如我要找你，我可以再给你写信的。”梓萱笑着，这样说。
“谢谢，我希望如此。”徐子健也笑着说。
“不用谢，我但愿能如此。再见!”梓萱说着，高傲地仰着头，走了。
梓萱约徐子健见面并不是看上了他和他的家庭，只不过是装装样子。想不到徐子健却有一付高高在上的神气，并不把他父母的工作单位及详细情况还有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她，只说父亲是团级干部，母亲的工作也不错，那神情除了害怕梓萱会高攀，还害怕梓萱是一个不检点的姑娘。梓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，提前退场。

梓萱把同徐子健见面的情况告诉了刘浩宇，很生气地说：“他以为自己了不起，却不知道我还根本就看不上他呢！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······”刘浩宇劝慰她说；“算了，算了，这个人你看不起，那就看另外的人吧，这么多人由你去挑选，总有一个会满意的。”“满意！满意！都是因为你!只有你才······”梓萱差一点就把话说出来了：“只有你才会让我最满意！”好在这时候她想到了陈雅欗的话，也觉得太直白了自己会不好意思，也让他下不了台，所以，话还没有说完就跑了出去。
梓萱骑车到陈雅欗家里去，把今天的情况向陈雅欗说了，说：“看了一个就让人烦死了，他还要让我去看······”陈雅欗望着梓萱那张生气的脸，脆生生地笑了起来，笑得前仰后合：“嘻嘻！嘻嘻！这么快你就沉不住气啦？要想得到你那白马王子呀，你还要继续演戏。去，明天还接着去，看一看有什么关系，人家也不会吃了你的。不要生气，生气就不好看了，你看，嘴巴翘起，变成猪八戒了！”陈雅欗说着，望着梓萱做鬼脸。梓萱笑了，追打着陈雅欗说：“你太坏了，人家生气，你还在开玩笑！哎，对了，你的事情怎么样了？”她停止了嬉闹，很认真地望着陈雅欗问。
“什么怎么样了？还不是那样，混吧！”一瞬间，陈雅欗美丽的脸沉下去，说完这句话，就咬着嘴唇不吭声了。梓萱不好再讲什么，只得说；“你要催着他，要不然的话，真的是苦了你了······”
陈雅欗的眼里有晶莹的泪花在打转，梓萱陪着她沉默着，一会儿，梓萱告辞回家了，临走时，她笑笑地说了一句；“还是听你这个狗头军师的话，明天接着相亲去！”
老实说，林梓萱的美和陈雅欗的美不是一个类型的美，梓萱显得端庄大方，美得自然。陈雅欗的美不只是五官的精致，还有一个成熟女人的魅力，显得妩媚妖娆，美得性感。因为陈雅欗虽说是姑娘，没有结婚，但她与一个已婚的男人同居，已经是好几年的事了，所以，梓萱才对她说出那一番话来。那个男人答应陈雅欗，要离婚以后来娶她，陈雅欗相信了，这一等就是几年的承诺，还是没有办法兑现。

这是一间二十多平方米的屋子。屋顶上吊着的电风扇在呼呼地扇着，雪白的墙壁是新粉刷过的。在一米高的墙面上涂了淡绿色的涂料，对着门的一壁全是玻璃窗，上面挂着粉红色的花边绸帘子，被风儿吹得 一飘一拂的。屋子特别明亮，靠窗的左角，摆放着一个晶亮的棕色食品柜，里面放满了各种水果罐头，橘子啦，荔枝啦，梨子啦等等。还有红葡萄，白兰地，香槟等瓶装酒，也有袋装的麻辣牛肉干，熏鱼干，香肠片，精致的奶酪饼干，果脯等。食品柜上面，右边角放置了一台十八寸的彩色电视机，左边是一个厚厚的茶色玻璃方架圆面两用镜子，还有什么爱丽蒙娜面膜，法国香水，蝴蝶发蜡，紫罗兰香粉，明星乳宝，眉笔，唇膏等等······挨着食品柜的是一个淡绿色的电冰箱，想来里面也是应有尽有。电冰箱旁边是一张大沙发，棕色的人造革皮子发着亮光。一架崭新的飞人牌缝纫机紧挨着沙发放着，上面覆盖着鹅黄色的毛巾。棕色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光华牌台灯。台灯旁边是一个茶色的玻璃镜框，里面有一张女人的相片。照片上的女人美丽异常，却又令人不解，她穿着白色丝绸绣花裙衣，胸前却戴着耶酥受难的十字架项链。旁边的观音菩萨在笑吟吟地接受香火，而她却茫然注视着远处，黑黑的大眼睛似有说不完的哀愁······紧靠着门边的墙壁摆放着一张棕色的高低床，床上铺着的毛巾被也是鹅黄色，质地挺好。一床果绿色，一床粉红色的缎子被子被叠成了方块，上面铺了一张雪白的大纱巾。枕头是白色双人枕，绣着美丽的花。绕过来就是门了。门紧锁着，门的后面是一条紫色的莲花布遮着的通道，那是厨房和卫生间的进出口。屋子的右边靠墙放置着三峡牌洗衣机。淡黄色胶合板翻面方桌，四把两用沙发椅，茶色的书桌上散乱地放着钢筋电锅，咖啡烧杯，一个铝制的锅架上放着一个小花瓷盆，里面是水泡着的没有洗的碗筷······雪白的墙壁上唯一的点缀就是一张素色的铅画，画面上的少女有一张妩媚动人的脸，一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，长长的睫毛，秀挺的鼻子，小巧而丰满的嘴唇，细长的颈项，几支飘拂的柳叶和一轮明亮的圆月伴着她，而她望着人的目光又是那样温柔，那样纯情······这是杨思远的秘密住所，严格地说，是杨思远的情人陈雅欗的住所，这是他在房管所通过熟人搞到的一小套经租房，就安排陈雅欗住在这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