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【长篇小说】 美女如云

这一年，雅欄二十岁了。她老爱穿一件白布做的连衣裙，长长的头发梳成两条大辫子垂过腰际，有时又盘在头顶。不管她怎么打扮，也不管在哪个时候她出现在别人面前，都是那么美，那么无邪而又充满生命的活力。
她又开始教小班了。这些娃娃才离家很不习惯，所以，每天早上家长们送到学校时都有一番麻烦，哭，就是使人最烦心的。女孩子会哇哇大哭，不愿大人离开。男孩子不哭呢，又调皮，抢东西，抢摆在小桌上的小汽车，小火车，小手枪，洋娃娃和积木等玩具。你要我也要，你抓我也抓。
雅欄本来就有一整套的教学方法，再加上她又以那么可亲可爱的形象出现在孩子们的面前。每天早上，她都是提前到学校，先打水搞卫生，把桌椅抹干净，把玩具摆 好，就坐在风琴前弹了起来，边弹边唱。当第一个孩子被家长送来时，她笑着迎上去，”琳琳来了啊，好乖。瞧，你到得最早。来，快跟妈妈亲一个，说声再见。老师 教你弹琴，好不好？“假如遇到孩子要哭，她会说：”哎，别哭。妈妈要去上班。琳琳也要上学呀。听话，妈妈下班就来接你。你哭呀，妈妈不爱你，老师也不爱你，小 朋友们也不喜欢你，琳琳最听话了，是不是。快，跟妈妈做个再见。“
孩子含着眼泪，不好意思地扬扬手，”妈妈再见!"孩子笑了，家长笑了，雅欄也笑了。她抱着孩子对家长说：“你放心去吧，她不会哭了。”一整天，那个孩子果然不哭，以后每天上学，再以不缠大人的腿了。
一个孩子来了，她抱着教她弹琴，两个来了，她叫他们坐下来听故事，三个，四个，她给他们分配玩具，并教他们爱惜玩具，爱护弟弟妹妹。
孩子们在这个漂亮而又和蔼可亲的老师面前，都挺听话，不到一个星期，小班上学的纪律就跟上了大班。唱歌，声音大大的，听故事，又静静地。在几十个孩子中，教师是最熟悉他们的。而最乖，最聪明的孩子又最得老师的喜爱。
雅欄喜欢小杨丹。杨丹三岁，白白的肤色，薄薄的小嘴唇，头发很柔，发着淡淡的黄色，扎一个很大的蝴蝶结。杨丹每天都是爷爷送来又接去，她从不哭，而且性格开朗活泼，记忆力特强，凡是老师教了两遍的儿歌，她会很准确地唱出来。清脆的童音那么甜，听起来叫人喜欢。
雅欄爱让杨丹当小老师，让她带着做操，做游戏，唱歌跳舞。杨丹的模仿力极强，一举一动都有点老师的样儿。她还很认真地对雅欄说：“老师，我长大了，也当教小朋友的老师，真的，你相信吗？”
雅欄不由地笑了。她亲了一下杨丹的脸，说；“我相信。丹丹真乖！”

这一天放学的时候，孩子们都陆续被家长们接走了。当雅欄把卫生搞完，还看见杨丹坐在小板凳上看图画。孩子望着她说：“老师，爷爷还没有来接我。”
“没关系，我们就在这儿等爷爷吧。”雅欄接过杨丹的图画识字本，“来，老师考考你，这是什么？”
“山，河，雨，雪。头，手，足。汽车，轮船，火车，飞机。”
“丹丹好乖。来，再念一首儿歌给老师听听。”雅欄夸着孩子。
“大象的腿，像柱子，大象的耳朵像扇子······老师，我再唱首歌，丁丁说他是小画家，红蓝铅笔一大把，他对别人把口夸呀，什么东西都会画。画只螃蟹四条腿，画只鸭子小尖嘴，画只大马没尾巴呀，咦，哈哈哈，哈。”
丹丹稚嫩的嗓音一遍遍地唱着，雅欄笑微微地搂着她摇着，晃着，而暮霭却渐渐地降临了。“叮叮叮！！!”大门外，一连串的车铃声传来。“丹丹！”又是一声男人着急的呼唤声。
“是爸爸！爸爸接我来了！”杨丹挣脱雅欄的怀抱，向门外跑去，嘴里欢乐地喊着：“爸爸!我在这儿啦!”
“哎，丹丹！”一个矫健的身影出现在丹丹的面前，他把女儿举过头顶，“丹丹没有哭？真乖！”
雅欄走过去摸摸孩子的头，说：“丹丹是乖。她从来不哭。好，你接走孩子，我也该锁门回家了。”在暮色中，她觉得丹丹的父亲是一个健美的男子。
“谢谢你!陈老师，太谢谢你啦。杨丹在家老说陈老师好呢。做什么事她都说我要学老师那样做。”
“是吗?"她笑了，"丹丹，给老师做个再见，好跟爸爸回家。她爷爷呢?"
"爷爷就是准备来接丹丹，下楼梯把脚扭了。我下班回家才知道。陈老师，让你久等了。"他望着她说。
"没关系。”雅欄一面回答，一面锁上教室，推出自行车，对眼前这个谈吐得体而又颇有教养的男人，她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“再见！”她骑上了自行车。
“再见！”他扬扬手。
“老师再见！”很远了，还送来丹丹那甜甜的喊声。

第二天，杨丹第一个到教室。小姑娘经过精心的打扮，白衬衣罩金黄灯芯绒背心，粉红的裙边裤，绿袜子配黑皮鞋。她从父亲身上下来时就仰头向雅欄问：“老师，我好看吗？”
雅欄摸摸她的红脸蛋，“好看，丹丹很漂亮。”
“我长大了，有老师你好看吗？”她又扯着雅欄的白裤子问。
“哈哈！”雅欄笑了，她蹲下身子搂着杨丹，说：“丹丹长大了呀，比老师还好看呢。真的。”
小杨丹高兴地笑了，却迅速地伸出小手捧着雅欄的脸颊，在上面“叭！”地亲了一下，就赶紧跑开了。
这当儿，杨丹的父亲一直在旁边笑着。
雅欄的脸红了，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。幼儿对老师有这样亲昵的举动是很少的。杨丹的父亲今天穿一件咖啡色的瓦尔特衣服，灰色涤纶裤，黑色的三接头皮鞋，手里提着一个人造革公文包。他朝雅欄伸出手去，陈老师，认识一下吧，我叫杨思远，在市供电局工作。“
雅欄也伸出手，说：”我叫陈雅欄。“雅欄是一个大方，随和的姑娘，她打量了一眼穿戴得很整齐的杨思远，问；"你今天不上班？”
杨思远晃晃手里的提包，说：“要。我马上就去。陈老师，丹丹在这里麻烦你了，我们一家都很感谢你。以后，你有什么困难，尽管说，我一定帮忙。比方说家里要安个电灯，电度表什么的，我可是内行。”
雅欄笑了，说；“谢谢。到时候请你好了。”
“哪，再见！”杨思远看到陆续上学的孩子被家长们送来了，就对陈岚摆摆手，转身离去。
“再见！”雅欄目视着杨思远的背影，她觉得杨思远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男性，他不但有健美的身材，好看的五官，还有一副悦耳的嗓音。给人的整个印象是诚实，憨厚，和蔼可亲······
“这和蔼可亲的形象都是假的！他是一个恶魔，一个色鬼，一只披着人皮的狼！”陈雅欗这样想着，狠狠地推了一下睡着了的杨思远。她翻转身子向着墙壁，“但是，彻底地看透他，又经历了怎样的一番犹如噩梦一般的生活呀。”

为了孩子，他们见面的次数多了。雅欄是喜欢孩子们的，对每一个孩子都尽到了老师的责任。孩子们喜欢她，家长们尊敬她。同样，她对每一个前来接孩子的家长也十分尊敬，十分友好。主动介绍孩子在学校的表现，有那一些优点，又有那一些坏的习惯等等。
对于杨丹也是如此。她并没有认为杨丹的父亲每天最早送孩子到学校有什么特别，也没有为他每天早上和她拉扯杨丹在幼儿园或者在家的情况时，那种亲切的谈话有 什么特殊。而杨思远又总是最后一个来接孩子。雅欄也知道他的单位离幼儿园太远了，有八九站路呢，杨丹的家离这儿到不远，也有四站路。他爷爷伤了脚不方便，听 说她妈妈在皮革厂上班，更远。当然该杨思远来接小丹丹了，也就当然是雅欄在每天放学后安顿好小杨丹看图画，或者玩积木，自己抓紧时间搞环境卫生，搞完后才好 陪着小杨丹唱歌，讲故事，直到那叮叮的车龄声在大门外急促地响起来，她才锁好教室，笑吟吟地牵了小杨丹来到门外，杨思远笑嘻嘻地抱起孩子，在脸蛋上亲了一 下，又看似无意地笑着同雅欄闲扯了十几分钟，或者是孩子的情况，或者是天气，新上映的电影的内容，然后又是一片诚心的感谢，一声亲切的再见。
她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，又有什么特别。她太年轻了，又太美丽了。对社会来说，她的阅历又太浅了。
她很能干，在全校七八个班中，只有她的班上卫生搞得最好。环境最美，教室里除了贴上长颈鹿，小山羊，兔子，公鸡等动物剪画外，还在墙角用红纸贴了一个乖娃 娃台，上面一个圆脸的孩子在笑着，手里捧了一朵大红花。每一个遵守纪律的孩子，雅欄都把他的名字写上去，再插一朵小红花。她告诉孩子们，谁得的红花多，就 发给谁乖娃娃奖状和大红花。这样，就很容易培养孩子们的自觉性和自信心。
雅欄的手又十分的灵巧。她跟着妈妈学过缝纫，几毛钱一尺的玫瑰红，苹果绿等颜色布她都会用来做成非常新颖而别致式样的衣服，再配上那油亮亮的长辫子，那细细的腰 肢，那高挑的身材和秀美妩媚的五官，站到哪儿都是亭亭玉立，走起路来袅袅婷婷，如风摆杨柳一般。就她对工作的认真积极，对孩子们的爱护关心，对同事有困难热情帮助，是应该有一个好声誉的。可 是，除了校长经常喊她协助工作，讲课，写总结报告外，另外几位老师都对她有一层深深的妒意。她们嫉妒她的美丽能干，还有那种纯真的童心和对工作的责任心。她们背着议论她：“看她那样儿好洋！可惜穿的是布衣裳。”
“连时髦一点的皮鞋都没有一双，还满脸带笑！”
几何时，雅欄也察觉出同事们的脸色在变，令她更加难以猜测，做眉做眼，怪腔怪调。但是纯真善良的她没有去过问，去思考，还是认真地工作，我行我素。
事情却终于说穿了。

那天，雅欄牵着杨丹去水龙头前洗手时，王校长恰好路过那里。她笑眯眯地看着孩子问：“陈老师，这个女孩是不是叫杨丹？”

“是，”雅欄点点头。

王校长又问：“她爸爸是不是在供电局工作？听说在和她妈妈闹离婚呢。这孩子倒是挺漂亮的。陈老师，你满过二十了吧。耍男朋友了吗？”

杨丹的小嘴嘟起来了，满脸不高兴。雅欄的脸也红了，聪明的她是理解这番话的内在含义的。她很不安，也很不好意思地说；“王校长，你说哪里去了？我还小呢，耍朋友得等几年。”

王校长笑笑，说：“雅欄，我还说那天空了找你谈谈，一直没有时间。你也许听说了，同事们对你有一些看法。小杨丹，手洗干净了，你先回教室去。王老师要和陈老师谈谈工作。”

王校长牵了一下杨丹的手。杨丹怯怯地看了她一眼，又看看雅欄，就低着头走回教室去了。

“陈老师，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，又很年轻。我也喜欢直率。告诉我，你喜欢这个孩子的父亲吗？”王校长温和地问着。

雅欄的手玩着辫子，听到这样的问话，她一慌，“没······不，我们的接触是教师与家长之间的正常接触，谈不上喜欢不喜欢。”

“那他是不是在追求你，表现的过于热情了？”

雅欄的脸更红了，她低下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：“王校长，请你相信我，没有这样的事。”

王校长扶着雅欄的肩膀说：“小陈，你太年轻了，还不懂得社会的复杂，人心是难以猜测的。杨丹的父亲确实在家里同爱人闹离婚。他的爱人也找过我谈了这个问题，提 出为了缓和家庭矛盾，是不是同意将孩子转一个学校，或者，你换一个学校。我答应考虑一下。雅欄，我给你谈这个问题，并不是不相信你，我觉得你的各个方面都 是挺不错的，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发生，你是不是······”

雅欄的泪水已滚出了眼眶，她真没有料到同事们是这样看她的，“不！我不，王校长，我向你保证，无论是对别人的家庭，还是对我的工作，我都问心无愧！”说完，她跑回教室去了。

王校长无言了。确实，陈雅欗的工作是无可挑剔的。她有点失悔，讲话过于直率了，而且，又没有经过组织的调查，自己也并不代表组织，直来直去，雅欄受得了吗？哎，四十多岁的人了，还没有好多的修养和经验。

晚上，当车铃声又在大门外响起来时，雅欄让小杨丹一个人出去，她低着头闷闷地在小板凳上坐着。刚才，她已经想过了，要杜绝同事们的猜忌，就得对杨丹的父亲不再有什么礼貌性的谈话，最好是不理他。

“陈老师，你还不回家呀？”那悦耳的声音在面前响了起来。雅欄抬头一看，杨思远牵着丹丹站在面前，笑吟吟地望着她。

“老师，你回家吧，爸爸说，天要下雨啦。”丹丹稚嫩的声音又恳求了一遍。

雅欄抬眼看了一下窗外，天完全暗了，一阵阵的风吹得树枝乱晃。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，站起身，取下包，将教室的门锁好，推上自行车，“好吧，回家吧。”她懒洋洋地说了一句，就推车朝前走去。

当她准备跨上车时，杨思远站到了她的面前，“怎么，生气了，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吗？”

她摇摇头，“没有什么，你们走吧。”|

杨思远拉住了车座，说：“陈老师，你等一下，我说两句。也许，我猜得到你生气的原因。由于这段时间情况特殊，丹丹确实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，这在我，我们全家都是非 常感谢的。我的爱人生性多疑，脾气又怪，今天我才听到丹丹爷爷讲她前两天来过学校，要求将丹丹转学，这也许使你产生了误会······”

雅欄侧着头听着，插话道：“这不是最重要的，重要的是你和你爱人闹离······”

“离婚，连这句吵嘴的话她都说了吗？其实，这只是玩笑话，逗她的罢了，谁叫她疑心重呢！我们的关系还是蛮不错的。”杨思远说。

“即使你们的关系不好，又关我什么事，”干嘛扯到我，真不讲理！“对杨思远的话，雅欄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。

”她是有点不讲理。陈老师，你不要难过，也不要把这话放心里去。我回去批评她。这纯粹是捕风捉影嘛。“讲到这句话，杨思远笑了。

”我放心里去？我才不给她一般见识呢！“雅欄不由地瘪瘪嘴，”根本没有的事，谈什么捕风捉影？！“

”哈哈，陈老师，你这样儿真好看，这个表情就像丹丹这样的小娃娃，可惜，没有相机给你照下来。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个妹妹就好了。“

”就给你当妹妹吧，有啥了不起？省得别人嚼舌头！丹丹，再见！“

想不到一句玩笑话引来了终生遗恨。

第二天，雅欄还是早早地来到学校，对王校长的话她已经想通了，管她呢，心正不怕影子斜。她本来就是一个单纯的姑娘，当她像往日那样整理好一切，坐在风琴前弹奏时，又是杨思远第一个送孩子到学校，”四妹！“

”你为什么这样喊我？“雅欄对这个称呼有点诧异，当她看见杨思远弯腰对丹丹说：”叫四姑姑，快叫四姑姑。爸爸教过你了嘛。“

杨丹害羞地拉着杨林的裤腿，把脸别在腿弯里，看着雅欄不好意思地笑了，但却又甜甜地叫了一声，”四姑姑！“雅欄走过去，”哎，你们干啥呀，咋这样叫我？“

”忘了？你给我当妹妹呀！“杨思远笑了，”我可是认了真的。昨天回家给她爷爷讲了，爷爷也很高兴。请你今天务必到要到家里吃顿饭，再说，我这个哥哥也不会给你丢脸吧？“

雅欄的脸红了，说；”我是开玩笑的。丹丹她妈妈······“

”丹丹妈妈也很高兴，她欢迎你去玩。“杨思远说。

”真的吗？“纯真的雅欄相信自己，也像自己相信别人那样的相信着杨思远。雅欄觉得杨丹的妈妈对她有成见和看法，只要是她光明磊落地和他们相处，就一定会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和成见的。说认子妹是假，但她想和他们搞好关系是真的。年轻的她想着，只要自己和他们搞好关系了，学校的老师们自然不会对她有不好的看法了。雅欄清楚地记得那晚到杨家做客的情景。

。她是第一次见到丹丹的妈妈，一个秀气而廋弱的女人。她极不自然地招呼雅欄，”陈老师来了，坐吧。丹丹把苹果拿来给老师吃。“

丹丹垫起脚把果盘里的红苹果拿了一个，她望望妈妈，望望雅欄，不知道该怎么样称呼才好。

”哎，给老师呀，叫老师吃。“丹丹妈妈说。

”叫四姑姑。丹丹，咋忘了呢，陈老师是我们的四姑姑呀。“杨思远从外面回来了，手里提着一只绿色空花塑料兜，装了满满一兜雪梨。”来，四妹，吃梨子。丹丹，去喊爷爷来吃梨子。“杨思远将梨子装上水果盘，放在茶几上，旋即拿起一个，打开小刀就削了起来。

”爷爷，快来吃梨子啦！“丹丹尖着嗓子叫。

”来啦！来啦！“老人浑厚的声音在里屋说道。

雅欄笑微微地看着丹丹，又看看杨思远，当她看见丹丹妈妈的眼光时，表情不自然了。她觉得，丹丹妈妈是用一种猜测，戒备的眼光在看着她的。而这眼光里又有一种羡慕和嫉妒的表情。

”秀珍，你吃梨子吧。“杨思远笑笑地喊了妻子一声。

”哦，我知道。“她看着雅欄的眼光不好意思地收了回来，”厨房里事情还多呢，我一会儿吃。“

”陈老师，你可是稀客呀!“丹丹爷爷微跛着脚，走到客厅里，招呼着雅欄。

”伯父，你好。“雅欄赶紧站起身来。

”爷爷，快来坐你的逍遥椅！“丹丹将一把放了棉坐垫的藤椅朝前推推。老人坐了下去，”哎，还是我的孙女乖。“老人摸了一下丹丹的脸蛋，又转向雅欄说：”陈老师，现在 我们是亲戚了哟。丹丹这个孩子，多亏了你费心。她每天回家，就讲陈老师怎么怎么好。孩子非常喜欢你，连她亲亲的大姑，我那大女儿扬琴还不容易得到她说一声 好呢。请你过来虽说是一个形式，却是我们一家人的心意。等扬琴过来，还叫她来看看你。“丹丹爷爷亲切地说着。

雅欄在这情真意切的老人面前，真不好意思说什么拒绝的话了。

”来，爸，你吃梨子。“杨林将削好的梨子递给父亲。

”哎，那有我先吃的道理？给四姑吧。“老人说。

杨林又把梨子递给雅欄，”四妹，你吃，我又削。“

雅欄很不好意思地接过梨子，她觉得，自己有半点虚伪的表示，都是对主人的不尊重。

待到雅欄离开杨家时，也是晚上九点过了。她很自然地给老人告别，说：”大伯，我走了。在席间，老人明确地说，我比你爸爸岁数大，你应该叫我大伯。“他又频频地向她碗里夹菜，鸡肉，鱼，松花皮蛋，一家人都夹，小碗堆得满满的，搞得她很不好意思。

”吃吧，四姑，你咋不吃？"丹丹咧着油嘟嘟的小嘴问。小家伙对她更是十分的亲热。

雅欄觉得难挡他们的盛情，又十分尊敬这个老人，当然，也尊重丹丹的妈妈，有两次，她还把他们夹给她的菜夹给秀珍，而她，却总是红着脸推让。看着她的表情，雅欄在心里想着，以后，我要尽量地帮助他们，使他们的夫妻关系更好。

和杨思远认干兄妹后，雅欄心里有一个热情的愿望，以自己的能力来帮助他们。她十分手巧，会织各种毛衣，会缝各式的衣服。她主动给工作忙的秀珍分忧，给杨思远织 毛衣，给丹丹缝了两套童装。给丹丹爷爷织毛线袜，给秀珍织毛线裤。尽管如此，秀珍对她还是热情不起来。但杨思远的谢辞却是感人的，“四妹，又麻烦你，真谢谢你 了。以后丹丹大了，会好好感谢你的。我们四妹是能干，谁要是得到她，真是福气好呢。不过，也别忙，当哥哥的好好给你选一个。”

碰到这样的谈话，雅欄就说，“二哥，你真会开玩笑。我还小呢。”

在这个时候，秀珍却总是皱着眉头笑笑，笑得极不自然。雅欄在心里想着，‘她是不欢迎我，还是不相信我呢？“

她还记得，自从与杨思远认了兄妹后，同事们取笑她，”陈老师，想不到你还认了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哥哥，以后我们都巴着沾点光呢，电老虎嘛！“那说着，笑着的脸上的表情，是挤成一团一块的。

雅欄虽然聪明，又能回答什么呢。

陈雅欗和杨思远接触已一年多时间了，在内心深处，她觉得杨思远的人品，性格都不错。有时候，她会莫名地产生一丝的遗憾：“二哥要是没有结婚该有多好。”但随即她又会抱怨自己的思想不对劲，并在心里做出决定，“我不能有这样错误的思想，但我以后挑选的对象，必须具有二哥这样的性格和条件才行。”
思想似乎会无声的传递，杨思远对雅欄越来越好，真正是关心备至，体贴入微了。而秀珍呢，却明显地疏远了她，就在她满二十二岁生日的头一天，她到杨家去给丹丹爷 爷送新织的线裤，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去杨家了。走进客厅，却看到秀珍坐在沙发上哭泣，杨思远站在一旁生气，地上却撒了一些纸币。
“你又来了！你来干什么？”秀珍那又恨又怨的话语像针一样刺激着她，使她坐不住，逃似地跑走了。

    自那以后，杨思远对她更好了。而且总是有意无意地向她诉说自己的婚姻不幸福，秀珍的脾气很古怪，等等。她还记得，在扬琴家里过完生日，也是晚上九点过了，杨思远推着自行车送她。人行道 上，一排排茂密的树影遮着一对对低低耳语的恋人，大街上五颜六色的电灯闪着光芒，一辆辆公交车，电揽车在各自的线路上行驶，在路边的花圃中，白色的栀子花 向行人送来了一阵阵的磬香······
“真美啊！”雅欄感叹道。她觉得，在城市里，白天到处都是匆匆忙忙的人群和响着喇叭的汽车，只有夜晚才会领略到它的美丽。
“四妹，今天你的舞跳得真好！”杨林没有接雅欄的话，却这样说道。
“是吗，你表扬我哦。”雅欄笑着说道。
“不是的。你真算的上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姑娘。可惜······”
“可惜什么？”雅欄问。
“没什么。哦，四妹，我给你买了生日礼物，你一定要收下。”杨思远说着，支住了自行车，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。
雅欄看时，却是一个亮亮的手表。“不，我不要！”陈雅欗惊慌了：“咋能接这么贵重的礼物呢？”下午，她就在扬琴的手腕上看到了这款式样新颖，漂亮的手表。
“好看吧？四妹，这是资格的瑞士手表，很贵哟。”扬琴向她炫耀着。
“好看，很漂亮的。”她点点头，殊不知杨思远却买来这款一样的手表，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。
“哎，你为什么不要？特意给你买的呀！杨林抓过雅欄的手，把表放在她的手心里。
”不，不······我不能要这么贵重的东西！而且，你们家的经济也是很困难的。“她说。
”哎呀！四妹，你说到那儿去了，这表又值几个钱？你给我当妹妹，我早就想买点东西送给你了。再说这也是老人的意思。你帮我们家做了那么多的事情······你就收下吧。要是不收，就是瞧不起我这个哥哥，也不尊重你的大伯！“杨思远做出生气的样子。
雅欄为难了，她盯了一眼杨思远骑的自行车，说：”你买这个，不如买辆新车，把你的破车换掉，你这么个漂亮的大个子，骑这个车真把你显丒了。“
”这个，慢慢来吧。“杨林拍拍自行车，说；”它还能骑一段时间。来，我看着你骑过去，我再走。“
雅欄捧着表，想还给他，”这个，你还是拿回去， 给秀珍戴吧。“
”哎呀，你真是的！“杨思远拿过表，牵起雅欄的手就套了上去。”四妹，我是真心的。我喜欢你。好，再见！“杨思远调转车子，就骑了上去。

听到杨思远说”我喜欢你时，‘雅欄的心就怦怦地直跳。这段时间，杨思远对她的关心，照顾和帮助，已远远超出了兄妹间的正常范围，当杨思远给她戴上表离去时，她只好怔怔地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远去······
自那以后，每轮到星期日，杨家兄妹就会前来邀请她去玩耍，或者在扬琴家里，或者在杨思远家里，或者去公园。每当在杨思远家，雅欄就感到不自然，因为很难看到秀珍的笑脸。扬琴却给她讲，是自己跟秀珍言语不投机的缘故。但杨思远对她的动作却是越来越自然，亲热，甚至有点放肆。
看到杨思远的举动，雅欄的内心十分不安。虽然她喜欢杨思远的模样，为人处世等，但是，她也是一个严肃的姑娘，她觉得秀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，是有权利得到幸福 的。她已经不想同杨家兄妹再往来，假如再处下去，肯定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。她想去向他们解释清楚，把手表还给他，当着秀珍和他父亲的面。谁料想杨思远却 先发制人，就那么卑劣地占有了她······

她记得那个夏天。那一天该她值班，等到接班的老师来了以后，把睡觉的孩子们唤醒上课，她就该下班了。
太阳很大，热辣辣地射着人，她觉得头很晕，很重，上楼梯时，腿沉得抬不动了。妈妈没有在家，哥哥的精神病犯了，她把他送到A市的专科医院去了。
“头怎么这么热？这么闷痛？可能是感冒了，还是先吃一包解热散吧。”她心里想着，从抽屉里找出了药，到了一杯凉开水就喝了下去，然后就倒在床上睡着了。
“好热，惹得难受。好像捂着被子似得又挤又闷，右手这么麻，又是放枕下压着了，二娘老说我睡觉不老实，一个人滚一张床都要伸胳膊踢腿的。”雅欄的意识在逐渐地清醒，她觉得手麻，也热得厉害。
她试着用左手的拇指，食指摩沙活动着，然后抬起手臂去帮助右手，“不对！”她的意识完全清醒了，右手臂上压着一个沉重的物体，一个人。她随即睁开了眼睛，“你？！” 她看到了那张熟悉的漂亮面孔，同时又觉得看见了一只怪样的野兽。因为她坐起来了，她看见他赤裸的身体，啊，她用手掩上脸，只一瞬间，她看清对方的同时也发 现了自己一丝不挂的雪白身子。
“四妹，”那张漂亮的脸迎上来了，在她的脸上，吻，像雨点一样飞来，她只觉得，最初的感觉，是粘乎乎的。她想挣扎，她要拒绝。但他把她搂得那么紧，那么地挤压 着她，同时，一只大手，那么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，她的眼睛，嘴唇，吻也随着移动，她觉得有一股从未体验过的眩晕感。但是，她用力把他推开，‘出去！你出去！ 真没有想到你这样可耻，欺侮人！呜呜······她哭起来了：“流氓！坏蛋！”她怒骂。但是她却没有办法赶他走，因为自己是赤身裸体呀。难怪这么热，门被他反 锁了，房间的窗被他关严了，只有一只小小的风扇在发着呜呜的电鸣声，仿佛在陪着她伤心。
她用两臂遮着胸部，手捂住脸哭泣，不能下地去找一件衣服穿，衣服被他送到窗下的竹椅上去了。没有经验的她压抑着自己的哭声，害怕被邻居们听见，而他，却在 她的哭骂声中附上身去，用他那宽大的手掌给她抹去一脸的泪水和汗水，说：“四妹，你骂我吧，打我都行。我爱你，我太爱你了。这一年多，我的心已经飞出了自己的躯 壳，飞到你身上来了。我无时不刻地想念着你，刚才，我进屋时，看见你睡着了，满头，满身是汗，我给你擦，就忍不住把你的衣服脱了，我也，也脱 了······我并不是想欺侮你，我要娶你，同你结婚，从认识你的那一天起，我就觉得，你应该是我的，你是我的。四妹，请你相信我，我会给你带来幸福，让 你得到一个女人应该得到的一切。请你相信我。”
她还在哭。身子扑在床上，脸埋在枕头里痛哭，不用遮，不用拦，没有东西遮拦，也没有什么好遮拦的：“你为什么要这样？要这样啊······
他用手抬起她的脸，”四妹，我真爱你。别哭了，别哭，你哭，我心里难受。他板正她的身子，热吻又飞落到她的脸上，身上。他的手抚摸着她胸部的两个花蕾，抚摸着胯下那神圣的地方。
“不！我不······”她可怜巴巴地说，拼命用双臂护住自己，弓着身子朝床壁缩着。
“你不，我也要上来。”他嬉笑着这样说，跨上床去，一把就把她紧紧地拥到自己那赤裸而又坚实的怀里······

她一直为那天没有能呆在学校，为自己的突然生病而痛悔。但是，他就没有别的时候，别的机会来占有她吗？他是成心的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