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散文【病房一角】

一间小病房，三张床，三只小柜，三把椅子；还有躺在床上接受输液的三个病人。虽是空空的，但也是塞的满满的了。床与床之间又太窄，多来几个探视的人，就会使病房很热闹；拥挤的使你难也打转身。

病房的墙壁上除了床号，还有一张红白相间的长方形纸条，上面印着：严禁随地吐痰，丢果皮纸屑。

再就是一张方白纸，用不太好看的墨笔字写在上面：病员同志：医院为你办有服务灶，地点：晒衣坝内。时间：早晨6.30一8.00一一上午9.00一12.00一一下午15.00一18.00

看，这就是我们的县医院病房，要多单调有多单调，连一张卫生宣传画也没有。

但又要多周到有多周到，你看，不是为病员办了服务灶吗？

我望着那白纸黑字琢磨：“晒衣坝内”四个字，它指东？指南？指西？指北？本城的人固然知道晒衣坝挨着精神科方向，但没有到过县城的人呢？也许他想到同病室的人要互相转告吧？可是，作为一个广告宣传的式样，写字的人应该在后面添上具体的方位为妥。

躺在病床上除了听护士的喝斥声，高跟鞋在水泥地上的“塔,塔"声,探视人的问候声和闲聊声，看到输液的滴注在一滴一滴的滴外，觉得格外的闷，无趣。

我找到了消遣的好方法：观察同房的两个病人：

紧靠墙壁的那张床位是一个农村青年妇女，三十一岁，圆圆的脸上扑闪着一双大眼睛，很溥很小的嘴唇一笑，腮上现两个深深的酒窝。要是她烫上发，穿上漂亮的衣服，比城市少女还美呢。

可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。大孩子已十岁多了。你要信得话，我还可以告诉你：她的体内已孕育过九胎！真的，她十八岁做了新娘，连生两胎，一女，一儿。随着流产两胎，再引产三胎，早产了一胎八个月的孩子死掉后，最后又强生一胎！真可谓是多产高手。她说：“我们农村人图热闹，多个孩子多份笑！你那独生子有什么意思？”

要是所有的妇女都那样想，也都像她那样生产，这个地球？我对她说：“要是你的九个孩子都带起来，你也不会嫌多，可是你会变成一个老太婆！而且没有吃饱的可能。因为大家都这样生养，就会使地球无法承受，更无法供给······”

“当然不嫌多！”她笑了，却没有领会我后面的话。

她的丈夫，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结实的汉子，怀抱几个月的婴儿在照顾她，是那样的温存，体贴；问着：“你想吃什么？我去买。”

一会儿皮蛋，一会儿卤鸭，一会儿糕点······

瞧，农村的政策变了，农民们挣了钱也会花呢。不过，从他眼里流露出的柔情和妻子的撒娇声中，他们倒是幸福美满的一对！

中间这张床位是我的一个熟人，同样病例：细菌性的腹泻。她的丈夫是县民警队的队长。在三个病人中，她的熟人，朋友就多一些。那些南腔北调的兵们提着糕点水果什么的来问候，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一天不下于八茬！是真实的关心？还是在敷衍？就不得而知。但来的人是脸上带笑，态度谦恭；有话则长，无话则短的放下礼物，坐上几分钟就走。

我们的社会讲究的是互相关心，互相帮助。但愿体现在他们身上的是这样一种风气吧！


我呢，除了看病房的病友，除了看探视人的表情；除了看窗外金黄色的田野，除了看书。除了按时服药打针，除了丈夫带着孩子来为我送饭外；没有任何人来探视我。哦，应该说，单位的同志们集体来看过一次，这是惯例；每个生病的人都享受过这种温暖。当然，有的人除外，那就是有权利的人。假如他们生了病，或者是过生日，结婚，嫁女，娶媳妇，死爹，死娘，死姥姥等等，看望送礼的人会踏破门槛！

这是一种什么风气？我不明白。因为我知道，有党性的干部是不应该这样的。党的报刊不是一而再，再而三的强调抵制这种不良的风气吗？我明白：这是腐蚀党的干部的一种毒气！然而我不做那种角色！除了认真工作，认真学习，那个本领我不愿学！

我的心里坦然，因为我的脚印是正直的。【1983.7.17.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