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创散文【她和她】

`小说“桂花”打完后挂在空间了，这是我八十年代初期写的作品，当时因为投稿无门，就把它压在箱子底下，整整二十八年！今天终于借助网络与一部分朋友见了面，让他们能够了解七十年代的农村生活，和农村少女的命运。

这是真实的故事。在我下放的生产队里，这个叫“桂花”的女孩就是用装疯，来反抗父母给自己包办的婚姻，最终，取得了胜利。

一个少女，一个识字不多的乡下姑娘，用这种方法来反抗命运的不公，是何等样的聪明！又是何等样的痛苦！

由“桂花”的装疯，我想到了另一个少女，她也是用装疯的手段来反抗，以求自保自己，不被下放下乡。

那是六八年几月份的事情，已经不太记得清楚了。我们在石油管道线上干临工。用今天的话来说是打工。就是给石油队铺设天然气管道挖土方，施工方在地上，在田里画出两条很直的线，我们就要负责把那线内的泥土挖出来，运走。不管是在冰凉的水田里，还是在干硬的泥土上，我们这一群人唱着歌，喊着口号，干的热火朝天。

忽然有一天，管理方宣布：今天不出工，全体学习，迎接毛主席的最新指示。于是，当广播里传来了毛主席的“知识青年到农村去，到边疆去，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。知识青年到农村去，大有作为。”等最高指示后，人们沸腾了，敲锣打鼓地喊着口号，绕着那施工的工地一遍遍地走着，游行着。

从那天起，为了落实毛主席的最高指示，我们天天都在学习。谈认识，谈想法，表决心。一系列的座谈会开始了。不谈不行，不表态更不行。每天让你学习，学过吃饭，饭吃过再学。不让请假，更不让回家

我们都是一群孩子，十五六岁，十七八岁，都是因为没有书读而出来干临工的。我们不能判断这场学习和表态，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命运。很多人在这样的环境和气氛中，说出了热情的话语，表示了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，要求上山下乡，到农村去。但这当中，还有大多数人没有表态。

有一天，散了学习的我们回到寝室时呆了，只见那个叫靖坤的少女在披头散发地唱歌，地上到处都是别人的东西。我们在一起学习都好多天了，她每天坐在那里，不说也不笑，那天散了学习，她一个人先回去的。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？

我们围着她，捡起了自己的东西，什么面盆呀，漱口盅呀等等的，一边议论纷纷。

看到围观的人多了，靖坤索性在床上跳了起来，那是通铺，一道铺要睡七八个人。她从床的这头跳到那头，手舞足蹈，又唱又吼，一时间，人们得出了结论：她疯了。

管我们临工班的领导来了，看着不行。施工方的领导也来了，看看吼的声嘶力竭的她，只有说：“赶快送走，送她回家。让她家里人给她看病吧。”

就这样，靖坤被送回了家。

几天后，我也因为交了申请上山下乡的决心书而被批准回家。在经过靖坤的门前时，我看到她坐在堂屋里安安静静地做着针线，一点也没有疯的样子。我刚开口喊：“喂······”

她一抬头见了我，什么也没有说，就进里屋去了。我愣在那里，终于在心里明白，她现在是不会同我讲话的。不论是以一个清醒的人，还是一个已经疯了的人，她都不会同我讲话的。

很多年过去了，她一直是在正常地生活着······

想起这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，她们的方法是一样的，都是为了反抗强加给自己的命运，她们是多么的聪明！

（我们县城里，有很大一部分小学生和社会青年，被要求下乡当了知青，就是城关镇里有一些人为了邀功而这样做的，这也开了整个宜宾地区上山下乡的先河。）